2009年2月27日星期五

被挫败的尊严 你我感同身受

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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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八年前,湖南邵阳市小伙子游延钢离家到广东打工,最近四五年一直音信全无。老父亲根据电话区号找到惠州,终于在街头抓住了儿子。相逢的父子没有戏剧中的那种激动,儿子只有淡淡的一句"爸,你怎么在这?"(2月19日《羊城晚报》)
    接下来的对话更令人心酸。父亲问儿子为什么不回家,儿子简单地说:"赚不到钱,不好意思回家。"小伙子只是沉默,对自己八年来的生活只字不提。
    是啊,对于一个怀着美好的憧憬出门闯天下的小伙子来说,八年时光,要么衣锦还乡光宗耀祖,要么寄人篱下受尽屈辱。一言以蔽之——一言难尽。
    衣锦还乡者尽可以摆布自己的发达经历,那种奇异和刺激,该能激发人们多大的好奇和艳羡。那些发达了的富豪,都在请人代笔杜撰自己的辉煌过去,以及艰苦奋斗的光荣历史。对于成功者来说,艰苦奋斗是一种美德,而对于一个尚在街头讨生活的年轻人来说,艰苦奋斗是他的生活常态,那是他的耻辱而不是美德。
    我们中国的年轻人,真是世界上最任劳任怨、最孝敬父母、最承担家庭责任的孩子。16岁的姐姐为了弟弟上学,可以放弃自己的学习只身一人来到外乡打工;一个乡下的大孩子,承担着一家人的生活,进城打工,省吃俭用寄钱回家补贴家用。他们肩负着家庭的重担和希望,他们的双肩沉重得令人窒息。对于这样的人生,除了叹息,找不到出气的通道。
    不仅农民工,就是看起来脱离了低层社会的大学生,其在社会上的挣扎和痛楚,也莫不如是。就连我这样十年前毕业的名牌毕业生,现在回乡的时候也怕被人问。每次碰到同村乡亲,人家问起现在事业做多大了,总是惭愧得抬不起头来。最后,索性也是不回乡了。想尽孝的时候,就把父母接到身边住段时间。
    原始积累该是多么重要的资本,不管是权力还是金钱还是哪种原始积累,一个白手起家者,或者赤手空拳打天下的,不管你身怀何种绝技,当你发现所有的社会空间都挤满了先到的人的时候,那种压抑,岂是一个乡下孩子所能预想的。
    何不回乡当农民,或者鼓励大学生到农村去,这是所有"何不食肉糜"者的无耻滥言。宁波市鄞州区曾经到高校吸引大学生到农村创业,以提高当地农业的产业化水平。结果没有一个大学生能够成行,因为他们连五十亩地都租不起。
   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掉进传销的陷阱?因为阳关道已经变成了独木桥,那桥上早已容不下我们的半只脚。除了传销,游延钢们发现,游子的尊严,只能从"天上掉馅饼"式的妄想中去寻找了。
    几乎所有的涉世未深者都会讲,那些从事性服务的姑娘就是因为品德败坏才干那种事的,不然的话,"去餐馆端盘子也可以的。"是啊,如果是在美国,一个留学生端盘子也能养活自己。而在中国,一个端盘子的姑娘,除了满足自己的食宿之外,能够给家人提供的补贴是如此之少,以致于她把所有的收入都寄回家中,也不一定够弟弟的学费。
    让如此之多的年轻游子们觉得没有尊严、以至于连回家的勇气都丧失了的生活,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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